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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越乡村的时间(2)

来源:文学少年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1-05-18

【作者】:网站采编
【关键词】:
【摘要】:比如说很小的时候,有首唐诗教给我,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”,我是不理解这种诗意的,背会了它之后,它作为音节存在于我的记忆里。我记得我在

比如说很小的时候,有首唐诗教给我,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”,我是不理解这种诗意的,背会了它之后,它作为音节存在于我的记忆里。我记得我在上小学时,四五年级的某一天,那个时候“文革”刚结束不久,我父亲正值壮年,我想,我父亲那天一定是因为某件工作上的事情,或者说家庭里的事情,心情不是很愉悦。那个时候汾阳的城墙还残留着很大一截,那个城墙就在西门外,站在城墙上,对面就是长途汽车站。那天我父亲就带着我爬了城墙,我们两个人上了城墙。我父亲平时跟我的话还挺多的,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,常常会告诉我这是什么、那是什么;但那天上了城墙之后,父亲很沉默,他的沉默让我觉得,这是一个特别的时刻,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一言不发。坐在这个土堆上——因为城墙的砖已经被拔了——坐在那个城墙上,看太阳在西边慢慢地往下降,我突然理解了那首诗,为什么要“驱车登古原”,我理解了我父亲。这就是阅读。我觉得,有时候你跟你自己读过的东西产生共鸣,不是在阅读的那一刹那,而是在很久以后。有一种文字,有那些文字的创造者,那些作家的一种精炼的文字,它们会告诉我们此刻的心情是什么,他帮助我们理解自我,理解我们自己正在经历什么样的情感波动。那一句唐诗,让我在一个小孩子的内心,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情感,而这个情感它具有一种陌生化的感觉,所谓诗意,就在这样的陌生化里面产生了。

在这个城墙的下面,就是长途汽车站。汽车站的声音是我小时候最迷恋的,因为它有高音喇叭。那条运输线是从太原到军部的公路,是那个年代唯一的一条通往黄河的公路,非常繁忙。汾阳汽车站的客运非常密集,站在城墙上,或者在县城里面,经常能听到广播的声音:开往吴城、大武、军渡、佳县方向的几号班车马上要发车了。那个声音对我的成长非常重要。这些地名对我来说,意味着远方。多年之后,我有一个好朋友是临县人,他以前是《中国新闻周刊》的主编,他也写小说。他跟我讲了一个故事,他说在他小的时候,他妈妈鼓励他,孩子你好好学习,这一学期你要是考好了,妈妈带你去大城市汾阳看一看。我们就笑,其实跟这个故事一样,我那个时候听到这些地名,我就在想,哪一天我能去远方,远方对我来说就是婺城、大武、军渡,这就是我心里面的远方。那个声音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,我一直想描述那种声音,一直描述不出来。一直到上大学的时候,有一天我看沈从文先生的短篇小说,这个短篇小说叫作《连长》,《连长》里面讲,驻扎在山寨里面的军人,他每天去一个女人家里闲坐,黄昏时分,远处军营里面的军号吹起来,吹起来之后,在风里面,军号的声音像被撕碎的棉絮,那些棉絮一片一片地、断断续续地飘过来,我觉得这个词语太准确了,这不就是我当时听到的长途汽车站报站名的声音的感觉吗?我们每个人都有心情,每个人都有心事,但是文学会让我们把这种心情跟心事记录下来,它会让我们经历的情感历程留下痕迹,甚至会让我们的情感历程清晰化,它可能并不一定是一个完整的事件的记忆,也不一定是对一个人全方位立体的认识和理解,它甚至就是这样一个无法言说的、我们没有文学能力的人能感受到,但是表达不出来的这样一种诗意的时刻,诗意的片刻,所以我觉得在文学里面,我一直享受到的是,我自己的情感、我自己的情绪,怎么样遭遇到别的作家的文学作品,并且产生一种共鸣,它反过来会帮助我理解自我。

早期的这种阅读一直持续到我初中的时候,那个时候,我就开始读小说,大家知道,20世纪80年代是一个小说非常繁盛的年代,那个时候娱乐很少,除了看电影,可能就是打打台球,就没有别的娱乐了。文学就是那个年代的娱乐。我觉得在当下,文字阅读或者说整个文学的阅读是被妖魔化的,大家一说读小说、读书就觉得好累,好像是一个很痛苦的事情,这个我是不能理解的。在我的成长过程中,阅读一直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。我们先不说它能够带给我们什么样的视野上的开阔,对于社会、对人性有怎么样的一个新的理解和认识,即使是打发时间、消遣,阅读也是一个非常愉快的事情,对我来说,阅读跟打游戏或者打一场篮球的愉悦感是没有区别的。我觉得只要翻开几页书读下去、读进去,你就能进入到那个无限宽阔的世界。我们说,每读一本书就是认识一个新的朋友,每读一本书都是和一个伟大的头脑在交流,我们既可以跟几千年前的孔子交流,我们也可以跟当下的作家交流,我们既可以跟中国的作家交流,我们也可以和马尔克斯交流,你会进入到一个特别多朋友的环境里面,去做精神上的交往。而阅读本身,可能越是对于生活条件欠发达的地方就越重要,说直白一点就是穷人家的孩子越需要阅读。当然,每一个人都需要阅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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